狩猎游戏·七
全员恶人/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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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涛觉得自己的同桌最近有点奇怪。
在他花了一节课做出一道物理竞赛题后，姜凡像平常一样指出其中的错误，但也只是简单写了正确的解法，还附赠给了他一个微笑。
按正常的流程来说，姜凡一般会在看完他的解法后，不理解的发出质疑，打破他美好的幻想之后，再给他解答。
他以为姜凡只是提高了自己的情商。
不过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张涛不是没意识到谢宇和姜凡之间的明争暗斗，但他的选择是冷处理，简称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有用。做出任何的反应只会让这两个人更兴奋，张涛自己也免不了被波及后陷得越来越深。
可姜凡剑走偏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谢宇一靠近张涛这边，他就立刻起身离开教室，像是给许久未见的情人留出二人空间。谢宇也不在意姜凡的反常，大大方方的坐到他的位置上，最后尴尬又难受的只剩张涛一个人。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除了没有和谢宇直接交换座位之外，姜凡可以说是很积极的给谢宇和张涛制造空间，他像是落败的丧家犬，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打扰到别人。
又是阴天，天空被密不透风的乌云笼罩，一场大雨蕴藏在其中。
张涛对于雨天向来很敏感，因此他总能在要下雨的一天带上雨伞，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最近他不怎么喜欢雨天了。
望着窗外灰沉沉的天空，张涛在放学后拿着雨伞准备回家。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他就远远望见姜凡熟悉的背影。姜凡没有打伞，一个人走在雨里，身上已经被淋透，但他还是走的不紧不慢。
他在等张涛。
明知姜凡故意而为之，张涛还是打着伞冲了过去，把他的同桌罩在伞下。
他把伞大半部分倾斜到姜凡那一面，焦急的对着姜凡责备起来。
"这样淋雨会感冒的，你怎么不等雨停了再走。"
姜凡没有回复，只是抬手抓向伞柄，把雨伞重新扶正。眼镜因为淋雨蒙上了一层水雾，遮掩了下面的眸色。
这样沉默的态度让张涛莫名产生了一点怒气，他猜不透这些天才的想法，但每一个人都喜欢用这种独断的方式来对待他，不需要和他商量或者解释，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促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于是他像是和姜凡故意对着干，雨伞又重新回到姜凡那边。
"要不要我送你……"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张涛要说出口的话被淹没在雨声里。他拿出不断震动的手机，来电显示写着两个字。
谢宇。
姜凡也看到了手机上显示的人名，他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等待张涛接通。
沉默了一瞬，张涛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倒也不是因为他真的想接，谢宇来学校这几天对他的行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骚扰，这通来电也大概率不是什么正经事情。
只是姜凡故作这副模样给他看，他倒是想看看姜凡还能做出什么反应。
谢宇的声音夹杂着雨声传来。
"小涛，我没带伞，你能送我回家吗？"
不仅是从手机里传来，张涛回头，谢宇正站在教学楼门口，手里举着手机。
"我家离得比较近，你先去送谢宇吧。"
姜凡的声音随后在他身边响起，声线依然带着冷清，但每个字都透露出一种委屈的意味，似乎是因为淋了雨，姜凡说话有些发颤。
张涛从没听过姜凡用这种语气说话，向来没有感情的人此时多了一丝反差感，他不免心跳快了一拍。
不过张涛也没有犹豫太久，他拉着姜凡回到教学楼门口，两个人停在谢宇面前。
他把伞塞到姜凡手里，又把姜凡往谢宇面前一推。
"我家转弯就到了，你和谢宇先打一把伞，就麻烦谢宇送下同桌再回家吧。"
张涛没等任何一个人说话，迅速冲进雨幕，消失在校门处。
谢宇挂断电话，拿过姜凡手里的伞。
"送你回家？" 谢宇看着姜凡还沉浸在自己的演技里，实在过于明显，他不认为张涛看不出来，但偏偏张涛没有戳穿他。
姜凡打开书包，拿出了放在里面的伞，藏青色的。
"不需要，我自己有。"
第二天到学校后，张涛发现姜凡感冒了。
感冒的原因大抵就是昨天那场雨，虽然大部分是姜凡自作自受，张涛还是产生了一丝内疚感，毕竟根本原因在他。
午休期间，张涛贴心的接了热水放在姜凡桌上，抬头发现一位老人从班门口进来，走向了他这边。
老人已经白发苍苍，身体看起来却很硬朗，眼神锐利，看起来不像学校的老师，但家长似乎也不能随意进出班级。
张涛正疑惑，老人便开口解答了他的疑惑。
"你就是小凡的同桌吧，我是他的外公。"
老人把一盒药递给姜凡，叮嘱他好好吃药，然后又转向张涛。
"周末要不要来家里吃饭呐，经常听小凡提起你，你可以多来家里跟他玩嘛。"
被老人目光打量的有些发毛的张涛在听到这番慈祥的话语后放松了许多，他并不想去姜凡家，不管是吃饭还是别的，一个姜凡就够他头疼了，更何况谢宇也可能在，但在姜凡外公面前他又说不出什么靠谱的理由。
姜凡似乎看穿了张涛的想法，他把手机面向张涛，上面打了一行字。
谢宇不会来。
于是张涛应下了邀请。
当张涛站在姜凡家门口时，他开始有点后悔了，姜凡没有跟他说过，他家是一座独栋别墅。
"我不在这里住，本家聚餐时会到这里。如果你愿意的话，下次可以来我住的地方。"
姜凡拉着还愣在原地的张涛走向大门，张涛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是本家聚餐，等晚饭开餐时他才明白过来。
和别墅相匹配的餐厅是一个风格奢华的阔大空间，正中央的长桌两边坐着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望着这幅画面，张涛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姜凡的情景。
这些人和姜凡给他同样的感觉，肃穆，疏离，像被封存的艺术品。
在张涛和姜凡走进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他们这边，十几道目光打量着张涛。
张涛突然产生一种窒息感，面前如同暗处游荡的鬼魅看到了生机，全部都涌向了光亮处，他有一瞬间又觉得在溺水。
不过这种目光也只是一瞬间的，张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因为下一刻餐厅又恢复了和谐热情的氛围。
他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姜凡，小声用气音说着。
"你没跟我说有这么多人啊，我在这吃饭合适吗？"
姜凡用肯定的眼神回应他，两个人一起落座。即便得到了姜凡的肯定，张涛依旧觉得如坐针毡，姜凡的家人对他都很友好，姜凡也在旁边承担了给他布菜的工作。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仍觉得格格不入，在晚餐差不多结束时，张涛就一个人悄悄退出了餐厅。
他顺着墙外的楼梯到了二楼的露台，露台没有栏杆，同时也作为跳台，下面就是别墅泳池。
没过多久，姜凡就走到了他身边。
"你不和你的家人再多待一会吗？" 张涛对于姜凡跟着他离开餐厅有点诧异，姜凡似乎总能找到他在哪里。
"聚餐只是例行公事，我们这些'家人'之间也只剩下血脉关系了。" 感冒还没有好全，姜凡的嗓音有些哑，还带着些鼻音。
似乎是没想到姜凡会突然坦白自己的家庭情况，张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不是没看过谢宇为家族做出的努力，但同情是同情，没道理让他也要承担这种病态产物的后果。
晚风吹拂过两人之间，姜凡走的离张涛更近了点。
"你和谢宇早就认识吗。" 姜凡突然发问。
"认识。"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很久不见的朋友。"
想了很多种修饰，最后张涛还是选择了朋友。
"朋友？哪一种朋友？变成恋人之前的关系都可以叫做朋友。"
张涛不喜欢被步步紧逼，更不喜欢被反复追问他不愿提及的事。姜凡不可能一直毫不作为，张涛也知道逃避终归是有尽头的，但面对姜凡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他还是产生了逃开的想法。
"我有很多朋友，三班也有我的朋友，谢宇只是其中一个。"
顺着姜凡喜欢的方式回答，张涛还是选择了逃避。但姜凡其实不喜欢，张涛在逃避这方面远比他想的有天赋。
"那我呢，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张涛抿了抿唇，今天的姜凡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和他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明明只要彼此不说就能维持下去的关系被戳破，姜凡放弃了模糊不清的关系带来的好处，一定要张涛给他们之间下一个定义。
"你是我的同桌。"
逃开，不能沉沦在这里，张涛已经有了离开露台的想法。
他转过身，朝向楼梯口，就在他转过身的一刻，姜凡的视线正好和他对视。
呼吸一滞，姜凡的眼眶已经泛红，泪水蓄在眼中，随时都会溢出。
姜凡哭了？
张涛从不可置信变得有些慌乱，他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比起之前拙劣的表演，现在张涛反而分不清姜凡的情绪。
他怔怔的看着姜凡，试图想要明白这些泪水的来源。平日里清醒克制的面容像是失去了控制，委屈和不满上涌，缠绕上精致的五官，四处寻找虚假意味的存在，得到的也只是更多不安的泪水。
"张涛，我不在乎谢宇。"
"但你不能把我当做他的替代品。"
姜凡微微垂下头，向着露台边缘走了两步。
"至少，你也救我一次，好不好？"
几乎已经掺杂了乞求的意味，姜凡的话里带着哭腔，他重新走到张涛面前，背后就是泳池。
示弱与恳求，失控和无助，不该出现在姜凡身上的情绪此刻全部展现在张涛面前，连带着这几天的避让和委屈全部凝聚在这几句话里。
真假参半，亦假亦真，不论怎么样，张涛不愿意看到这些情绪在姜凡身上出现，他伸出手试图抹去姜凡眼角的泪水。
姜凡却抓住了他的手。
"也救我一次，张涛。"
松开手，姜凡重心后移，从露台上仰面倒了下去。
来不及细想姜凡话里的深意，张涛没有抓住姜凡。
他看着姜凡坠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水花在泳池蓝色的瓷砖的映照下也变成了蓝色，在姜凡落入时飞起，又迅速包裹住他的身体下沉。
姜凡安静的沉入水中，没有任何挣扎。
他在用这种方式强迫张涛放弃逃避的念头。
姜凡向来不喜欢强迫人，非要他人自愿送上才算最好，他一向认为那些恋爱关系中仅仅因为喜欢便穷追不舍的行为无比愚蠢。
因此，谢宇为了追求所谓"自由"付出的代价在他眼里是可以随意嘲讽的对象，他不能理解，就像他和薛珅的游戏里从来没有掺杂过情感。
直到他开始对自己的情绪失去控制。姜凡以为自己可以轻易调动张涛的情绪，他一开始把这件事当做一种消遣，奇怪的是，他的情绪也开始随着张涛变动，在面对谢宇的挑衅时彻底失控。
姜凡开始不满足于同桌这种关系，他迫切的追求着确定性，但在这方面，他没有任何天赋。
于是他开始了一场毫无把握的赌｜博。
身体在下沉，水流裹挟着四肢，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姜凡开始感到莫名的恐惧感。
如果，他赌输了呢？
很快，他渐渐不能透过水面看清张涛。
就像他不能看清自己对张涛的感情一样。
张涛紧跟着跳入泳池，潜入水里把姜凡捞出来，他拽着姜凡游到了泳池边。手刚刚抓住泳池边缘的扶梯，张涛终于松了口气。
摆脱危机，无数思绪上涌。如果自己不会游泳呢，姜凡不会就让自己这样淹死，他大概率会游泳，即便这样还要逼着自己下来。
救他一回？怎么才算救他一回，一边说不想和谢宇一样，却非要让张涛对他也做同样的事。
张涛心里窝火，嘴上也不再留情。
"姜凡你疯了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感冒还没好你就下水，万一我不会游泳呢？"
"而且我们还在你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了？"
"谢宇不在，所以你就像他那样发疯？"
几乎是用喊的，张涛一边还拉着姜凡往泳池外走。
"为什么就不能有话直说，一定要逼着我来说？"
张涛越说越生气，自从转班之后就没一天是正常的，他越是想要摆脱，情况就变得越是糟糕。
还在往上走的张涛突然被猛的一拉，好不容易爬到边缘又重新落入水中，姜凡在水中抱住了张涛。
衬衫被水浸透，贴在姜凡的每一寸皮肤上，肤色透过布料，在水中让人目眩神迷。
这是一个湿漉漉的拥抱，姜凡不顾怀中人的挣扎和反抗，他靠在张涛的肩膀上，鼻尖抽动，不出意外，他仍然感受不到任何属于张涛的气息。
不过这些已经无所谓了。
张涛就在他眼前，无比清晰，没有任何阻挡，他真实的触摸，拥抱着张涛。
姜凡抬起头看向张涛，他还在不断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抗拒的动作变得愈发激烈，在水面溅起一片片水花。
突然间，水面安静下来，喋喋不休的声音突然消失。
水面倒映着，唇齿相碰。
姜凡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此刻的他视线有些失焦，但这个距离足够他看清张涛。
"我喜欢你。"
"这样，够直白了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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